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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化系列讲座第115讲 | 张隆溪:翻译,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

发布日期:2024-05-15访问次数: 字号:[ ]


2024年4月17日下午,由北京语言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主办的跨文化系列讲座第115讲在逸夫楼学术报告厅顺利举行。湖南师范大学、北京大学张隆溪教授受邀为北语师生带来“翻译,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专题讲座。北京语言大学张西平教授与谈,北京语言大学陈戎女教授主持。周阅教授、王秋生教授、胡珍子博士、胡亮宇博士以及校内外百余名师友参与了本场讲座,座无虚席。

张隆溪教授多年从事中西比较文学研究,是国际比较文学界执牛耳者。本次讲座中,张隆溪教授开宗明义,以比利时鲁汶大学西奥·德汉(Theo D’haen)教授“在新的世纪,没有一个概念能像世界文学一样成功”引入主题,强调“世界文学”(World Literature)在当下文学研究中的特殊性与重要性。

张隆溪教授首先将“世界文学”溯源至19世纪的德国,指出“世界文学”概念的提出者歌德(Johann Goethe),正是在阅读法语本中国小说《玉娇梨》之后,才发出了“世界文学的时代已快来临了”的感叹。进入21世纪,国际比较文学界涌现出一批世界文学研究者,如意大利学者弗朗哥·莫莱蒂(Franco Moretti),法国学者帕斯卡尔·卡萨诺瓦(Pascale Casanova)等,其中影响最大的,当属哈佛大学比较文学系教授大卫·丹穆若什(David Damrosch),他在专著《什么是世界文学?》(What is World Literature?)中提出了“流通的世界文学”,明确了世界文学应当要超出自身文化之外,“流通”至其他文化中。从语言中介看,“流通”存在原文流通和翻译流通两种情况,罗马诗人维吉尔以拉丁文写作的史诗是原文流通的代表,因为拉丁语是当时欧洲的通用语,而通过翻译流通才是当下的普遍状况。从德国诗人歌德阅读法语本《玉娇梨》,到挪威剧作家易卜生(Henrik Ibsen)的作品通过翻译进入欧洲大陆,并辗转达到中国,影响鲁迅等一批中国现代作家,这一过程固然有欧洲语言从复杂转向简单平整的客观原因,但翻译行为本身在其中的重要地位也不容忽视。

随后,张隆溪教授援引伦敦玛丽皇后大学加林·提哈诺夫(Galin Tihanov)教授的观点,指出“流通”是社会学的概念,与市场、出版社、书商、读者密切相关,唯独难以衡量文学作品本身的价值。因此,“流通”虽然在某种意义上缩小了歌德的世界文学定义,却仍缺乏进一步的精细化和规范化。由于西方与非西方世界存在严重的知识不平衡情况,西方文学依旧是世界文学的主导,非西方文学实际难以在自身文化范围之外流通,中国文学成为世界文学也要面对这一困境。

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张隆溪教授认为,我们需要回到民族文学中的经典文学(Canon)及其翻译中去。他以17世纪英国诗人安德鲁·马维尔(Andrew Marvell)的情诗“假如我们有足够大的天地和时间”(Had we but world enough and time)和中国道家学派庄子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为引,指出应该选择各民族文学中经过时间检验的、能够打动不同时代背景、不同历史环境的读者心灵的经典文学。虽然目前国际学界诸多学者,如印度裔学者阿米尔·穆夫提(Aamir Mufti)、研究法国文学的美国比较文学学者艾米丽·阿普特(Emily Apter)等人认为翻译过度依赖英语,以至于英语的语言霸权主义掩盖了其他语言的多元性与丰富性,但翻译依旧是当下最行之有效的、让世界读者了解不同民族文学的重要途径。

最后,张隆溪教授介绍了自己新近出版的英文专著《中国文学史》(A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与《作为发现的世界文学》(World Literature as Discovery),呼吁我们应当关心与发现更多非西方国家文学和小语种文学,破除西方中心主义。张隆溪教授总结道:“真正的世界文学应该是复数的,当下存在很多尚待发现的世界文学。通过翻译,各民族的经典文学流通到世界各地,就会成为世界文学。”

与谈环节中,张西平教授首先肯定了张隆溪教授知识背景的学贯中西与渊综广博,称赞他是在国际学界产生广泛影响的中国学者第一人。张西平教授从自身开展汉学研究的学术经验出发,以杨宪益、戴乃迭、闵福德、霍克思等人对中国经典小说《红楼梦》的英译为例,指出早期中国文学的外译更多是在汉学与东方学的领域内传播,没有进入主流的文学史书写,也没有进入世界文学的领域。但张隆溪教授的研究真正将中国文学带到西方主流学术界的视野当中,当下的年轻学者应当以张隆溪教授为榜样,加强自身的语言能力,把中国文学中真正有价值的经典带给全世界的读者。

陈戎女教授的发言从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开始,即不懂中文的读者如何了解中国的文学作品?陈戎女教授指出,翻译正是连接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的桥梁。早期的汉学家在这方面开展了大量的工作,比如元杂剧《赵氏孤儿》在欧洲的传播,虽然存在误读的情况,但确实做出了有益的尝试。可惜的是,这类作品仍是少数,大量的中国文学依旧处于一种“未知”(yet unknown)的状态,也就是张隆溪教授所说的,尚待发现的世界文学。陈戎女教授以近代中国译介古希腊戏剧为例,指出译者是连接中外文化的重要中介,他们的选择和行为与其所处的时代和文化环境密切相关,他们的诗学观念也影响着他们所翻译的文本,翻译如何将中国与世界相连值得进一步研究。而张隆溪教授所提到的翻译、经典以及世界文学概念,实际是面向未来,尝试改变世界文学的现状和格局。

提问环节中,张隆溪教授针对“如何看待中国文学进入世界文学的过程中,外国译者对文学作品的改动?”和“如何理解讽寓与讽寓解释”进行了回答。张隆溪教授认为,译者有意根据自身文化语境和理解改动文学作品,到尽量遵从作品原貌进行翻译,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因为文学翻译与文化传播密切相关,只有接受方认可、需要放送方的文化,才愿意了解其真实面貌。中国文学的外译也是如此。而讽寓(allegory)是与经典解读相关的概念,着眼作品本身的意义结构,讽寓解释则着眼于作品的解读,证明经典文本的正当性和权威性。这其实涉及到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对诗人和荷马史诗的贬低,以及斯多葛学派以一种不那么直观却带有哲理的解读方法为诗人辩护的思想史问题。

还有同学提问,“比较文学十分强调语言能力,但是世界文学似乎更强调翻译,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这种变化?“张隆溪教授解答,早期的比较文学强调语言能力,是因为相关文学研究都是在有限的欧洲语言内部进行,但是当下比较文学研究的范畴已经远远超出欧洲,这也是世界文学兴起的背景。虽然比较文学学者基本能掌握几种语言,但无法懂得全世界的语言,因此我们需要翻译,翻译是世界上尚不为人知地区、民族、文化的文学被发现、被看见的必经途径。具体到学科建制中,比较文学学科的研究者和学生,还是应当注重多语言能力的培养。张隆溪教授与在场观众的交流与问答从讲座主题出发,上接语文学与比较文学传统,下启未来如何通过翻译发现更多的世界文学,讨论热烈而富有思索。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本次讲座圆满落幕。

跨文化系列讲座迄今已开展一百一十五场,累计邀请上百位国内外比较文学与人文社科领域学术名家、青年新锐开展前沿与经典并重的学术讨论,为北语求真创新、开放包容的大学精神培养和“双一流”学科建设贡献力量。早在2017年,张隆溪教授就曾受邀做过跨文化系列讲座第87讲。本学期张隆溪教授再次做客北语,为跨文化系列讲座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对“翻译,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讨论,也为北语师生后续跟踪国际学术动态,开展跨语言、跨文化、跨学科的学术研究带来了新的启示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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