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悦教授分析了这部小说的副标题《现代的普罗米修斯》,并比较了在同时期雪莱创作的诗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虽然玛丽和她的丈夫创作发表两部作品的时间相距很近,但他们却对普罗米修斯这个源自古希腊神话的形象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阐释。通过塑造一个无畏的普罗米修斯,雪莱将普罗米修斯的盗火和反叛宙斯、民族解放联系了起来,将启蒙与人、民族以及人性的解放划上了等号。从赫西俄德到埃斯库罗斯,从雪莱到尼采,普罗米修斯作为盗火者、启蒙者的形象越来越清晰,火作为光明和理性的象征也逐渐等同于进步。但玛丽·雪莱的思考显然照亮了普罗米修斯的另一面,并借由这一形象,联通了古希腊对人类理性和命运的思考。这是神话与科幻小说作为幻想文学一脉相承的精神联系。
黄悦教授提到,《弗兰肯斯坦》中“人造人”的观念并不是一个全新的科学观念,在欧洲炼金术的传统中就埋下了伏笔,比如,《浮士德》中瓦格纳按照配方“制造的”荷蒙库鲁斯,就是一种理性生命的化身,他的这种行为也可以被视为弗兰肯斯坦悲剧的预演。从这个角度来看,《弗兰肯斯坦》既是一部科幻经典,也是一则道德寓言,其对今人的启发,或许更多体现在后一个方面。由此,黄悦教授认为,科幻小说兼具科学、哲理和诗学三维价值,“硬科幻”和“软科幻”的划分方式,源于对其诗学价值的轻视,对人文研究者来说,幻想文学诗学价值仍有巨大挖掘空间。